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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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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藥

領口略有些寬大,一陣冷風襲來,刺著溫熱的肌膚。宋嘉魚被他拽著,幾是小跑著,聽著身後店主的叫聲,不由掙了掙,“顧長安……”

顧長安卻似聞所未聞一般,只是更大力氣的抓著她的手,往酒店的方向行走。店主的聲音愈發變小,宋嘉魚無奈,只好隨著他的步子。幸而,她現在雖然穿得十分單薄,但這天氣溫熱,街上甚至有穿超短裙的火辣美女。她腳上穿著一雙帆布面的鞋子,踩著地面雖然有些硌腳,但身上好歹是寬松的棉麻長褲,也沒多麽的引人註意。

宋嘉魚被顧長安緊握著手,一路走回酒店。“顧長安……”

宋嘉魚一張嘴,就被顧長安伸出食指掩住唇,摁在沙發上,“坐著別動!”

顧長安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蹲下身,低聲道,“你把頭發紮起來。”

宋嘉魚不明所以,但還是翻出包包裏的皮筋,伸手去紮頭發。然而,皮筋不過套了一圈,顧長安又是急急道,“別紮那麽緊!”

宋嘉魚被他嚇得一頓,手上的動作松緩許多。一同襲來的,卻是腦海裏那道慵懶隨意的背影。

身後的人,許久都沒有說話。宋嘉魚悶著,也不肯回頭。末了,仍是他沙啞低沈的嗓音幽幽的響起,“你知道嗎?你這樣很像一個人。”

宋嘉魚賭著氣咕噥,“難不成還像一個鬼?”“嗯?”她嗓音低微,顧長安並不曾聽清楚。

宋嘉魚仰起臉,神色從容。“我說,我這樣打扮像你媽媽?”

顧長安坐到她對面來,整個人如被人擊中要害一般,若非清冷自持,只怕洩露了心事。末了,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。

宋嘉魚一怔,果然!

只是為何,心口蔓延開來的暖意,終究是抵過了淺淺的失落。

顧長安凝著宋嘉魚的神情,不可察覺的彎了彎唇角。路陽果然是對的,拿秘密交換信任是最便捷的方式。有關母親,誠然是他的秘密,但是為宋嘉魚所知,也沒什麽大不了。

“你媽媽……”宋嘉魚猶疑著開口,“阿姨她不是很愛你嗎?”

“別說話!”顧長安倏然站起來躬身掩住她的唇,頓了頓,又是走到她身邊,席地而坐,將腦袋擱在她的腿上,嗓音低沈緩慢,“就這樣,讓我靠一會兒。”

宋嘉魚楞楞的,眼眸一片潮濕,但仍舊拼命忍著,不能任由淚水落下來滴在他的發間。

那一分多鐘的時間,好似一個世紀那麽長。宋嘉魚的腦筋徹底死機,卻又無比清晰,她在他坐下來那一瞬間,已經繳械投降。她孤註一擲的夢境,瀕臨破碎,卻又趨於圓滿。

宋嘉魚仍有些回不過神來的時候,顧長安利落的站起身,眼眸清冷,神色淡然。“去把衣服換了!”

宋嘉魚頓了頓,神色間的落寞幾是無法遮掩。

顧長安凝著她拎著衣服進房的身影,終是緩緩開口,“你是你,並非誰的替身。你明白嗎?”宋嘉魚僵在原地,只聽他繼續道,“至於我媽……”

“我很清楚,我沒有戀母情結。”

宋嘉魚回到臥室,利落的換了自己的衣裳,急促的走出門。顧長安正坐在沙發上,悠悠然的翻著一本雜志,瞧見她出來了,便擡起頭看著她,眸間一片了然。

他知道,她必然是有些話想要問他。很好,若是沒有好奇心,他才是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。

宋嘉魚於他身側坐下,“我知道我不該說,也不該問。可是……”她頓了頓,仍是猶疑著開口,“我以為,阿姨她是愛你的,很愛很愛。”

顧長安眉梢一挑,側過臉盯著她。“愛是什麽?”

他以為她會追問,為何他對母親會有這樣的眷戀。沒想到,她一開口,就是替她未來的婆婆辯白。他倒是小看了她。

“愛是……”宋嘉魚猛一開口,驟然間卻又不知如何做出解釋。

“那我告訴你!”顧長安盯著她,眸光晦暗陰沈。“愛是陪伴,是付出,是我希望你幸福!”

合該情動深處的話,宋嘉魚卻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。

“阿姨對你不好嗎?”宋嘉魚聽見自己微弱的,近乎於找死的聲音。

顧長安挑眉反問,“你希望我幸福嗎?”

宋嘉魚垂下眼,咬了咬唇,沒回答,也沒來得及回答,顧長安已是轉身離開。

宋嘉魚在酒店呆到深夜,眼巴巴的瞧著手機的數字雙雙歸零,也沒等來顧長安回來。撥出的電話,亦是無人接聽。宋嘉魚盯了許久的吊燈,方才垂下頭撥通路陽的電話。另一端似是極為吵鬧,過了好一會兒宋嘉魚才聽清路陽的聲音,“噢!你是找長安的吧!真是不好意思,他現在正忙,攝影的事,還是麻煩你了!”

“……好!”

路陽掛掉電話,迎上身後冷厲執著的視線,“說,人在哪?”

路陽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,“你確定,你不需要再確定一遍?”

“我確定!”

路陽默默翻了個白眼,無聲地嘆息,“好吧!”

顧長安離開後,宋嘉魚好似突然沒了主心骨,一個人在海邊悠哉悠哉的轉悠,海風清涼,卻不再覺得寒冷。

倒是宋嘉逸瞧見了她新發的圖片,瞧著地方眼熟,打給她這才知道兩個人竟是在同一個城市。宋嘉魚雖然閑來無事,但總有稿子還要細細思索。好在老弟極有眼色,妥妥的自己全副武裝跑來。反正,兩人也不過相距幾千米。

“你身在劇組,就這麽跑來,不會有人說什麽吧?”宋嘉魚擔心地問。

宋嘉魚踢了鞋子,挽起褲腿,一腳陷在泥沙裏,淩亂的發被海風吹起,扭過臉笑得恣意明媚。“沒事,我打聽過了,我們下午就要來這裏取景,我只是提前來一步罷了!”

“消息這麽靈通?”宋嘉逸笑笑。

“那是!”宋嘉逸哼了哼,顯得尤是得意。“巖哥不頂用,但周其臻頂用啊!”

“你們關系良好?”宋嘉魚沒骨氣的任由大腦回放著,初次見到周其臻的情形,整個人都有些難以自持。

“嗯!”宋嘉逸得意地揚了揚下巴。

宋嘉魚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麽,手機突然響起,卻又在她將手機放到耳邊之際,突然被人掛斷。宋嘉魚瞧了眼陌生的號碼,不在意的將手機放回口袋裏。

“怎麽?顧長安找你?”宋嘉逸跳到她眼前來,滿眼的八卦。

宋嘉魚搖搖頭,嗔他一眼,“管好你自己吧!”不過是剛出道,就有緋聞纏身。

宋嘉逸果斷吶吶的閉了嘴,他也很無奈的好不好。

宋嘉逸賴在宋嘉魚身邊,沒多久,就被叫了回去。說是,上午的戲份拍得尤其順利,所以提早過來取景。

宋嘉魚雖然心心念念的惦記著多年的偶像,可終歸還是不忍打擾宋嘉逸過多。自個溜達了一圈,也就準備回程。只是獨身一人,不需要糾結,妥妥的買了火車票。

宋嘉魚的位子靠近窗戶,旁邊坐著的是個長相平庸的男人,對面的婦人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,小男孩頗有些鬧騰,卻也過了動不動就哭鬧的年紀,只是終究不能讓人省心。

宋嘉魚凝著那個小男孩臟兮兮卻又肉嘟嘟的小臉,突然就想,有一天她有了這麽一個寶貝,不知道該有多頭疼。可這麽想著,仍是忍不住彎了唇角。只是,唇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綻放,宋嘉魚就發覺大腦一陣暈眩,整個人瞬間變得虛軟無力。

宋嘉魚整個人的力氣如被抽空,但好在包包就在手邊,她果斷翻出裏面的小剪刀,就這麽在包包裏割破了手掌心。鮮血陡然溢出,疼痛襲來,她整個人清醒許多。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邊的男人,不知何時伸了手親昵的放在她的腰間。

宋嘉魚一陣惡心,可腦子暈暈的,疼痛能夠保持的清醒分明有限。宋嘉魚顧不得許多,慌亂的站起身,就要去洗手間。那男人如何肯放,就勢站起身,攬著她的腰身就往洗手間走。宋嘉魚暗暗握緊剪刀,臨到洗手間的時候,拼盡全身的力氣猛地將他推開。那男人以為手到擒來,不曾防備她這會兒還有力氣,連帶著身上殷紅的血液,讓周遭的人遞來驚詫的視線。他不得已,只好一邊脫掉外套,一邊往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
宋嘉魚一進洗手間,整個人就軟軟的跌下來,半跪著不停地用涼水洗臉。可是沒用,整個人的力氣如絲剝繭一般,仍舊在緩緩消失。宋嘉魚沒有辦法,只好脫了外套,將涼水不停地往身上潑,直到全身濕透,冷意層層疊疊襲來,大腦才漸漸恢覆清醒。

宋嘉魚披上外套,蹲在地上,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,艱難地一鍵一鍵摁下那串已經爛熟於心的號碼。

可是,嘟聲響到最後,仍舊是無人接聽。

宋嘉魚垂下手,目光呆滯的凝著前方,手機跌在水裏,也不曾有半分察覺。直到有人敲門,宋嘉魚方才遲鈍的站起身,撿起手機楞楞的的走出去。

進來的女人,看她頭上濕噠噠的往下滴水,不由嘀咕,“神經病啊!”

宋嘉魚仿若聞所未聞,只是怔怔的站在洗手間的門外,再不敢回到自己的位子上。

直到火車靠站,宋嘉魚方才猛然驚醒一般,瘋子似的往外飛奔。直到走到地面上,上了計程車,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。那司機驚異地看著她,倒也沒多說什麽。

手機鈴聲響起那一刻,宋嘉魚默了默前後一個多小時的時差。聽見自己強自鎮定的嗓音,“餵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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